原话只是一句随口吐槽,带出的话题却让人忍不住思考。虚构作品不是以创建或复刻一个无比真实的世界为目的而创造出来的。例外也许存在,却不是常态,无论是在大众领域还是艺术领域。也许在现在的文化产业中更明显。作品始终是服务性的。并且,随着移动互联网令消费习惯可以变得更加碎片化,消费场景更加模糊化,作品的呈现肯定也会变得越来越短平快。在总时长只有6分钟的视频里,花费大量篇幅去构建场景的合理性和氛围不是没必要,而是根本不可能。既然市场要求如此,那么随着时间推移,产业便会逐渐朝着它应有的形态发展,创作者也就随之演化。在层层筛选中,新的创作者可能也不再拥有原有的这些构建合理性的能力。新的「经典」也会在新的媒介中诞生,取代旧的「经典」。换句话说,主流娱乐产品会越来越好看,但也会越来越禁不起推敲,没有真实感。
摒弃真实感与合理性本身不一定是坏事,值得恐惧的是人们将这些不合理当作真理去对待。现实中不乏这样的例子,比如枪击案杀手选择用8chan言语体系构建自己的人生信条。更常见的是那些引用电视剧台词来佐证自己政治观点的影视剧政治学家。符号世界越是可以脱离经验世界的检验,自洽地存在,这类危险发生的可能性就越大。在人的一生当中,大部分信息不是来源于直接经验。文化消费品占据了很多人人生的大半。它们所包含的不合理因素也被传递给了许多人。
然而,强求合理性也不一定是好事。虚构不可能是全然合理的。虚构作品存在的意义就是它与经验世界的差异。如果虚构作品全然与现实相同,那我们为什么需要体验它呢?虚构作品必然包含不合理成分,不可能剔除这一点。同时,经验世界的真实就一定大于艺术世界里的真实吗?显然不是。
真实感就像衣服,你不能一点都没有,但不是越多越好。人们最终要关注的应该是穿衣服的人。不在虚构故事中追求真实感是不可能的。过度的不合理会显著地破坏体验和意义。只是这种合理性的追求显然区别于经验世界的合理性。此外,阅读的基本动机之一仍是获得教益或慰藉。我们需要作品与我们的现实生活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关联,否则连移情无法发生。我们始终都希望在合上书本的那一刻能有所得。